“從新冠肺炎疫情暴發(fā)開始，這里沒有一例疑似和確診病例，可能病毒都不知道綏芬河在哪?！边@本是綏芬河當?shù)厝碎_玩笑的一句話，但隨著本月7日綏芬河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的一紙“小區(qū)封閉管理”通知，這座位于中俄邊境的小城儼然成為國內(nèi)對抗新冠病毒的“主戰(zhàn)場”。
綏芬河面臨的風險主要來源于自俄羅斯通過陸路口岸歸國的中國人。據(jù)黑龍江衛(wèi)健委通報，3月21日至4月9日，經(jīng)綏芬河口岸入境2497人，其中累計確診病例151例，累計無癥狀感染者148例。
曹杰就是這1/2497。當?shù)貢r間4月6日19：55，曹杰登上由莫斯科飛往符拉迪沃斯托克的SU1702次航班，26個小時后，北京時間8日凌晨3點多，曹杰終于住進綏芬河口岸入境人員的指定隔離酒店，“沒心情，沒想法，就一個念頭：我終于回家了。”
老家在浙江金華的曹杰已在莫斯科的柳布利諾大市場經(jīng)商多年，這里也是全俄中國人最多的地方之一。自新冠疫情在俄羅斯，尤其是莫斯科暴發(fā)以來，柳布利諾大市場就被迫關(guān)閉，中國商人們也沒了生意，不少人也開始考慮回國。
截至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發(fā)稿時，莫斯科已經(jīng)報告了6698例新冠肺炎病例，占全俄10131例的六成。曹杰在莫斯科的幾個朋友也確診感染新冠病毒，由于是輕癥患者，他們都根據(jù)當?shù)匾笤诩抑凶孕懈綦x。曹杰的一個越南客戶在連續(xù)發(fā)燒十幾天后，才終于被送到醫(yī)院救治?！澳阒挥性诋敃r那種情況下才能理解這種心情，身邊的人一個個都確診了，你說換成誰能不緊張？”曹杰9日在接受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采訪時說，雖然俄羅斯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，但莫斯科很多市民并不重視這場疫情，傳染的風險還是很大。望著窗外依舊車水馬龍的街道，曹杰下定決心：回國。
由于中俄雙方限制國際航班數(shù)量的規(guī)定，4月初，由莫斯科直飛中國國內(nèi)的航線僅剩一條，且每周只有一班，一票難求，先飛往符拉迪沃斯托克，再坐車前往綏芬河口岸入境，成為曹杰和絕大部分人的共同選擇。
曹杰購買的是當?shù)貢r間6日由莫斯科謝列梅捷沃機場直飛海參崴的SU1702次航班，預計飛行時間8個多小時，跨越7個時區(qū)。一抵達機場，曹杰就看到不少同樣準備回國的中國人，因為他們實在太好辨認了：口罩、手套、護目鏡、白色的一次性防護服，這是俄羅斯人絕對不會做的準備。
▲SU1702次航班的登機口，身穿防護服的都是中國人
由于擔心在狹小密閉的機艙內(nèi)被傳染，曹杰甚至準備的更加周全。他把輸液管連在礦泉水瓶上，改造成一個簡易飲水器，渴了的時候可以把管子直接含到嘴里喝水，而不需要摘下口罩；上飛機前吃了很多“扛餓”的牛肉干，這讓他得以堅持在飛行途中不吃任何東西。此外，曹杰還穿上了尿不濕。
▲曹杰自制的簡易飲水器
不吃、不動、不上廁所，曹杰和其他三四十名中國乘客幾乎都是這樣度過飛機上的8小時，而俄羅斯旅客和空乘們投來的目光仿佛在看“怪物”?！八麄冇X得我們都是病人，但實際上我們是擔心他們。”曹杰說，莫斯科機場沒有測溫環(huán)節(jié)，俄航的空乘也只是戴了普通的口罩，甚至還有四成俄羅斯旅客連口罩都沒戴，“雖然真的很難受，但為了不被傳染，也不傳染別人，我只能把自己包嚴了。”事后證明，曹杰的準備并不是過度擔心。根據(jù)黑龍江衛(wèi)健委公布的信息，這班飛機上已經(jīng)有5人被確診新冠肺炎。
經(jīng)歷了漫長的飛行，曹杰終于在當?shù)貢r間7日12時（北京時間10時）降落在符拉迪沃斯托克。幾乎沒有任何停留，曹杰直接登上了機場前往綏芬河-波格拉尼奇內(nèi)口岸的大巴，2個多小時后，從俄方的口岸走出來，曹杰看到寫有“中華人民共和國”的高大國門，“終于回來了”。
▲曹杰和其他中國人走向中國國門
▲嚴陣以待的工作人員
步行走進國門后，迎接曹杰的是身穿防護服的海關(guān)人員、醫(yī)生和警察。在他們的引導下，曹杰和其他三十多人在入關(guān)之前，就接受了核酸檢測，并填寫了健康狀況表格，然后才依次通關(guān)。隨后，他們被大巴車送到綏芬河的一座體育館中等待核酸檢測的結(jié)果，體溫異常的人則被單獨送走了。
▲綏芬河用作臨時隔離點的體育館
從下午4時半開始，曹杰和其他六七十個從綏芬河口岸回國的人都在體育館內(nèi)等待檢測結(jié)果，他們其中有些人是乘坐當天其他航班抵達海參崴的?！巴砩?0點多，工作人員走過來一個個念名字，核對身份”，曹杰仿佛回到了上學時，等待老師在講臺上公布考試成績，“但工作人員沒有直接告訴我們檢測是不是陽性，而是單獨把幾個人叫走，我猜他們應(yīng)該是檢測出被感染了。剩下的，包括我之內(nèi)的大部分人都被大巴車統(tǒng)一接走隔離了?！?/p>
作為一座人口不足8萬的小城，綏芬河的承載能力在曹杰入境時已經(jīng)達到極限。因此，曹杰被送到了綏芬河旁邊的東寧縣的一家賓館隔離，這距離他登上飛機已經(jīng)過去26個小時。目前，曹杰身體狀況正常，按照要求每天測量兩次體溫并上報，他還將接受驗血，以檢測體內(nèi)是否存在新冠病毒抗體。
▲曹杰隔離的賓館和一日三餐
“無論是隔離條件還是一日三餐，我都非常非常地滿意?！辈芙苷f，“很感謝綏芬河口岸的一線工作人員。我想，中國現(xiàn)在可能是世界上其他國家最羨慕的地方了?！?/p>
（根據(jù)受訪者要求，文中曹杰為化名。文中圖片均為受訪者提供。）
環(huán)球時報記者 趙覺珵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