涼州葡萄酒楊貴妃的最愛
——河西走廊的過往和葡萄美酒
千里河西走廊，茫茫群山，綿綿絲路，這里是葡萄的最佳種植地之一！千年流傳著一首詩：
“葡萄美酒夜光杯，欲飲琵琶馬上催；醉臥沙場君莫笑，古來征戰(zhàn)幾人回?！?/p>
這詩，名為《涼州詞》，作者王翰，唐代詩人！千百年來，河西走廊流傳著難以數(shù)計的邊塞詩。一曲《涼州詞》，既寫了河西走廊的邊塞征戰(zhàn)的豪邁，也寫了葡萄酒在唐代的流行情形。
（一）河西走廊葡萄酒東傳孔道
甘肅河西走廊是東西方文化交流的孔道，也是葡萄酒東傳的必經(jīng)之路。甘肅武威被認為是中國葡萄酒的故鄉(xiāng)。2019年9月，甘肅天祝發(fā)現(xiàn)唐代吐谷渾大墓，其壁畫上，一支高腳杯，就是葡萄酒通過河西走廊東傳的見證。
河西走廊，指甘肅省烏鞘嶺以西，祁連山以北、合黎山和龍首山以南的狹長地域。這一地帶狹長且直，形如走廊，因地處黃河之西，被稱為“河西走廊”。河西走廊，東西長約1100公里，南北寬約數(shù)公里至100多公里不等，平均海拔1000一1500米。在地貌上，多砂磧戈壁。河西走廊，依賴祁連山的雪水、河水灌溉，石羊河、黑河、疏勒河三條河流是河西走廊上最為重要的水系，依靠三條河流的灌溉，河西走廊農(nóng)、牧業(yè)較發(fā)達。
這條走廊，不僅是隔斷青藏高原和蒙古高原，游牧部族聯(lián)系的利劍，更是絲綢之路的咽喉。中央政府只要占據(jù)河西走廊，就能在向西的戰(zhàn)略上取得優(yōu)勢地位，掌握主動性。
公元前121年，霍去病兩次遠征河西走廊的匈奴，在擊敗渾邪王、休屠王后，此地歸屬中央政府管轄。漢王朝在河西走廊置四關，設四郡，大批從中原移民，守衛(wèi)開發(fā)河西走廊。唐睿宗景云二年(711年)，設河西節(jié)度使，駐在武威，擁有士兵73000人，馬18000多匹，擔負著北御突厥，南防吐蕃的任務。河西節(jié)度使是唐代開元十節(jié)度之一，管轄著涼、甘、伊、瓜、沙、肅、西等七州,即今甘肅西部及青海北部地區(qū)。
獨具特色的地形，豐富多彩的地貌，眾多的游牧民族，注定河西走廊是一個文化豐富多彩的地方。盛唐時期，河西走廊經(jīng)濟發(fā)達，文化繁榮。當時，河西走廊四大城市人口少的四五十萬，多則人口達百萬。
著名邊塞詩人岑參在天寶年間，來到?jīng)鲋?。他寫道：“涼州七城十萬家，胡人半解彈琵琶?！碑敃r，涼州是隴右33州中是最大的城市，有7個衛(wèi)星城，周長20里，住戶十萬家。如果每家五口人，就是五十萬人。
當時，武威就善于喝酒，著名詩人王維寫道：野老才三戶，邊村少四鄰。婆娑依里社，簫鼓賽田神。灑酒澆芻狗，焚香拜木人。女巫分屢舞，羅襪自生塵（《涼州郊外游望》）。
河西走廊文化，也是多姿多彩的，王維寫道：涼州城外少行人，百尺烽頭望虜塵。健兒擊鼓吹羌笛，共賽城東越騎神。(《涼州賽神》)，可見，河西走廊是多種文化交匯之地，羌笛依舊在吹奏。白居易筆下的《西涼伎》中“假面胡人假獅子。刻木為頭絲作尾，金鍍眼睛銀貼齒……”的描述相似。顯然，這是一種來自西方遙遠之地的舞獅之風。而如今，這種白居易筆下的舞獅習俗，依舊在河西走廊的甘肅永登一帶流傳。
（二）葡萄酒的中繼站
河西走廊是葡萄酒傳入中原的中繼站，接力點。數(shù)千年間，葡萄種植和葡萄酒釀造綿綿不絕。
葡萄是世界最古老的果樹樹種之一。在第三紀地層中，普遍發(fā)現(xiàn)葡萄化石。研究證實， 葡萄原產(chǎn)亞洲西部，世界各地均有栽培。古代波斯可能是世界上最早釀造葡萄酒的國家。1968年，人們在伊朗西北部發(fā)現(xiàn)的一批用來釀造葡萄酒的陶器，其年代大約7000年前。而在格魯吉亞首都第比利斯以南的兩個遺址中，考古工作者發(fā)現(xiàn)了殘留葡萄酒化合物的陶罐?？脊抛C明，這些陶罐的年代距今8000年左右。這是人類釀造葡萄酒的“最早”證據(jù)。
然后，葡萄酒釀造技術向四周擴散，向東、西、北三個方向傳播，向西傳到地中海沿岸，然后傳到希臘、羅馬、高盧（即法國）。向北傳入中亞，然后沿著古老的絲綢之路，向東方各地傳播。
? 在四千多年前，中華先民們就已經(jīng)利用野生的葡萄了，這種野生葡萄往往被原始先民采摘充饑。在《山海經(jīng)》等典籍中就有零散的猴子釀酒的說法。另據(jù)記載，在周朝就已經(jīng)有“蒲桃”的記述，甚至有蒲桃園?？梢?，中華先民很早就利用蒲桃了。
“不是張騫通西域，安有佳種自西來?！?到了漢代，隨著張騫代表漢王朝，正式打通絲綢之路后，大量中亞等地的物種，引入了中原，其中就有蒲桃（葡萄）。
《史記·大宛列傳》：西漢建元三年（公元前138年）張騫奉漢武帝之命，出使西域，看到“宛左右以葡萄為酒，富人藏酒萬余石，久者數(shù)十歲不敗”。隨后，“漢使取其實來，于是天子始種苜蓿、蒲陶，肥澆地……”此后，中亞的苜蓿、胡蘿卜、黃瓜、核桃、茄子等物種，逐漸傳入中原。
伴隨著葡萄的東傳，葡萄酒的釀造技術也逐漸傳入中原。漢末，有一任涼州刺史名叫孟佗，就是給張讓賄賂珍貴的葡萄酒，從而獲得了涼州刺史一職。孟佗就是孟達的父親?！度o決錄》中記載：“他（佗）又以蒲桃酒一斛遺讓，即拜涼州刺史”?？梢?，葡萄酒在當時的珍貴程度。這也是，最早的葡萄酒的記載，此時中原尚不能釀造葡萄酒。否則，也不會這么珍貴了。北宋蘇軾嘆道：“將軍百戰(zhàn)竟不侯，伯郎一斛得涼州”。
魏文帝曹丕時期，中原才逐漸掌握葡萄酒的釀造技術?！段何牡奂硪弧分杏幸黄恼聦懙溃骸爸袊涔醵?，且復為說蒲萄。當其朱夏涉秋，尚有余暑，醉酒宿醒，掩露而食。甘而不飴，酸而不脆，冷而不寒，味長汁多，除煩解渴。又釀以為酒，甘于鞠蘗，善醉而易醒。道之固已流涎咽唾，況親食之邪。他方之果，寧有匹之者”。
可見，葡萄酒的珍貴。貴為帝王的人，只要提起葡萄酒這個名，就足以讓人唾涎了，更不用說親自喝上一口。晉代陸機在《飲酒樂》中寫道：蒲萄四時芳醇，琉璃千鐘舊賓。夜飲舞遲銷燭，朝醒弦促催人。春風秋月恒好，歡醉日月言新?？梢姡藭r葡萄酒是達官貴人，上流社會的的必須。
（三）涼州葡萄酒楊貴妃的最愛
此時，中原的葡萄酒釀造技術并不真正成熟，屬于探索琢磨中國。到唐代，才從高昌，獲得了葡萄酒的釀造技術。
不過，在唐以前，絲綢之路上和葡萄酒有關的器物，還是不斷出現(xiàn)。1983年，寧夏固原縣南郊鄉(xiāng)出土了李賢夫婦合葬墓出土鏨金銀壺，其上雕刻有金蘋果故事，為薩珊王朝的手工藝精品，專門盛裝葡萄酒用。
自古河西走廊就飲酒成風尚，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后河西走廊，更有河西酒廊之稱。唐代，高適曾在河西節(jié)度使府任職，專門提到了涼州人釀造葡萄酒的事。
天寶十三年或十四年，高適在河西節(jié)度使府任職，寫有《陪竇侍御靈云南亭宴詩，得雷字》一詩。詩前有序，其中提到了涼州地近邊塞，軍中閑暇飲酒“觴葡萄以抵歡樂！”?？梢姡敃r涼州地區(qū)形成了喝葡萄酒的習俗。
元稹的筆下也有類似的記述，他的《和李校書新題樂府十二首。西涼伎》詩詞中寫道：吾聞昔日西涼州，人煙撲地桑柘稠。蒲萄酒熟恣行樂，紅艷青旗朱粉樓。樓下當壚稱卓女，樓頭伴客名莫愁。鄉(xiāng)人不識離別苦，更卒多為沉滯游。哥舒開府設高宴，八珍九醞當前頭……元稹用帶著憂傷筆調，寫了盛唐的繁華，安史之亂后的窘迫。也為我們留下了涼州釀造葡萄酒的明確記載：“蒲萄酒熟恣行樂……”可見當時，涼州已經(jīng)比較完備的葡萄酒釀造工藝。
涼州的葡萄酒釀造技術，來自高昌國。唐朝貞觀十四年（公元640年），唐太宗命交河道行軍大總管侯君集率兵平定高昌。高昌歷來盛產(chǎn)葡萄，在南北朝時，就向梁朝進貢葡萄。《冊府元龜》記載：“及破高昌收馬乳蒲桃，實於苑中種之，并得其酒法，帝自損益造酒成，凡有八色，芳辛酷烈，既頒賜群臣，京師始識其味”。
唐太宗李世民，還修改了從高昌得到的葡萄酒釀造技術，使其更加符合內地人的口味。這是史書第一次明確記載內地用西域傳來的方法釀造葡萄酒的記載。長安城東至曲江一帶，俱有胡姬侍酒之肆，出售西域特產(chǎn)葡萄酒。
唐代的涼州有喝葡萄酒的風尚。而且涼州人還將釀好的葡萄酒存起來，放十余年都不壞。李白曾給楊貴妃進清平調，楊貴妃則拿著頗黎（玻璃）七寶杯，酌西涼所獻葡萄酒飲之?？梢?，楊貴妃最愛西涼葡萄酒。
（四）遍地葡萄園
2019年9月25日，甘肅省武威市天祝藏族自治縣國土資源局在整備土地時發(fā)現(xiàn)墓葬1座。此墓為吐谷渾王族墓地，墓主為“大周云麾將軍守左玉鈐衛(wèi)大將軍員外置喜王”慕容智。墓葬的一幅月亮圖案中，白兔爬在一支高腳杯上（對此解讀也有他說）。
一個故事，一個聽來的故事，一個和涼州有關，一個和葡萄酒有關的故事。上世紀八十年代初，武威的葡萄酒經(jīng)香港出口歐洲。海關的人問，人家法國是葡萄酒的原產(chǎn)地，早就世界聞名了。你們武威怎么也有葡萄酒啊？這話，不好接！辦手續(xù)的武威人說， 我們武威在唐代就產(chǎn)葡萄酒了，王翰的《涼州詞》不是說了：葡萄美酒夜光杯?？梢?，我們武威在唐代就產(chǎn)葡萄酒了！這話一出，海關的人，啞口無言。武威人一臉得意，誰說我們不是中國葡萄酒的故鄉(xiāng)？
王文元原創(chuàng)作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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